追求一名普通教师的平凡幸福
陆美娟
教育需要专家,更需要平凡的有魅力的老师,正因为有许多老师默默无闻地在工作岗位上多年如一日的奉献,才会有我们教育的辉煌。有人说:“你不能做成你想做的一切,你只能做成你想做的一点。”那么就是做一名幸福的教师吧。
幸福是什么?这是一个恒久的话题,是一个有无数种答案的问答题,是每一个人穷其一生的追求。
我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我记得有这样一个小故事:有一只小狗问它的妈妈:“妈妈,幸福在哪里啊?”狗妈妈告诉它:“幸福就在你的尾巴上。”于是,小狗就不停的追啊追,它要追到自己的尾巴,看看幸福到底是什么样子。可是最后,它发现自己怎么也追不到尾巴上的幸福。于是它便把自己的苦恼告诉了妈妈。狗妈妈笑着说:“孩子,不要刻意地去追,只要你一直往前走,幸福就会永远跟在你的身后。”
不断地向前走,不断地发展自己,我们就是一名幸福的教师。
华东师范大学教育学终身教授叶澜先生这样认为 “他(教师)在体验着双倍幸福;他向学生所付出的积极情感不仅使学生体验到快乐,而且学生给予他回报也让他感受到绵延的快乐;他不仅在教学活动中享受着学生进步带给他的幸福,而且他也在职业活动中感受着自我发展带来的幸福。”
那么我们在平平凡凡甚至感到枯燥乏味的日复一日中,如何让我们平常的生活幸福起来呢?
三个字:爱,长,收。
爱,热爱。“让我的微笑成为你永恒的阳光”在某种意义上,教育是爱。爱教育、爱学生、爱专业。
爱教育,我不想多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记得当年进师范学校时郭老师给我们说的一段话:当老师你永远是和充满着活力的人在一起的,你一定会活力四射。(而医生每天面对的更多的是愁眉苦脸的病人)。三十年过去了,我一直很开心于我的学生总是带给我青春的活力。侄女不喜欢和妈妈逛街,而喜欢我当参谋,其实就是因为我天天和学生在一起。当有人真假地恭维我还比较年轻的时候,我知道其实是我的心年轻,是雨季少年们送给我的礼物,是我二十多年最大的财富。
爱学生,就是教师要有一种父母本能,满怀希望、不离不弃、像对待自己孩子一般地对待学生。咱们天问的代理家长这个名称特别温暖。
每一天,我们都可以让爱的春风吹拂着我们的学生。课堂上问题答错了,我们可以微笑地告诉他思路在哪里上了岔道,该在何处回转,鼓励他继续解决问题;下午课,疲惫中有些想会“周公”,我们可以边讲课边巡视,不露痕迹地走到他身边,轻轻拍拍,用含笑的眼神鼓励他打起精神;(对待课堂睡觉的还有两招:道歉,唤起他的愧疚;计时,让他醒来得心服口服)晚自习,大脑高速运转一天了,慵懒无趣中只盼下课,我们可以告诉他,时间是自己的,学习任务也是自己的,未来更是在自己的手中。课堂上的欣赏赞许,课堂下的随和平等;设身处地,换位思考,老师成了学伴,学习成了师生共扬风帆起程远航。
每一个角落,我们都可以让爱的阳光普照。每一个学生都是独特的个体,也正是这个性使我们的世界丰富多彩。教师是有七情六欲、个人好恶的普通人,但教育是平等的,教师是有职业操守的。我们可以让每个学生都感到自己在老师心中的位置:学习优异者,我们告诉他人生的精彩要自己去搭建一个较高的平台;成绩中等者,我们告诉他春耕秋收,这是不变的公理;学习有困难的者,我们与他一起战胜自己的懒惰,找寻自己的优势,建立信心。(讲一个近二十年的一个小故事)曾经,已是高三,我才接一个新班。几天后我发现课堂总有一双眼睛追随着我,我及时找到这双眼睟。阳光下、走廊上,这双眼睛目光清澈地看着我说:“老师,您知道吗?您的眼睛中的笑意让我感到了自己还被人欣赏。当初您一定是一个优秀学生,您没有经历过上课听不懂却还要硬撑着的无奈,您没有体验过被人瞧不起的痛楚,但您却懂得我这样的坏学生,即使是高三接课,也没有因我前两年的表现而戴着有色眼镜来看我。老师您知道吗?我好长时间都生活在冷眼中,心都快冷了。”当时的震撼,我至今记忆犹新。这个学生后来并没考上理想的大学,但爱却让他改变了对人生对世界的看法。爱是不应该有被遗忘的角落的。
当我们把爱的种子播下后,在春的季节里,它会抽芽的。我很难忘记04年到长阳兴山家访时的几个片断。“老师就像妈妈一样”“我们上面比较凉,老师多穿点”爱中,学生学会了爱,我也收获了沉沉的爱。曾经,我因病入院,络绎不绝的学生摆满病房的鲜花成为医院一景。曾经,我出差两天半,回来刚一露面,教室里便响起了掌声,令人感动不已,令家长羡慕不已。
对学生的爱也更激起对专业的爱。因为热爱抚育、热爱学生,就会利用一切机会去夯实自己的业务基础,拓展自己的知识面。专业知识的扎实、相关知识的丰富,可以令同行钦佩,让学生称奇。
老师们,我一直相信幸福总是偏爱那些热爱生活而乐于奉献的善良的人。
长,生长,成长。“让我的课堂成为你生命历程的重要部分”
田间的作物,会有烈日的暴晒,会有狂风暴雨的摧残,但农作物却愈发地挺直了腰板,拼命地生长。我们由一名青涩的师范毕业生成长为一位在三尺讲台上游刃有余的成熟的教师,这中间的辛酸苦涩我们每个人自知。
可以这么说,每位女教师都有过上讲台之初哭鼻子的经历,或是因为一节课没上好,或是因为与学生的冲突,或是因为学生成绩不理想。哭是一种宣泄,也是一种成长。这节课没有上好,反思请教打磨,相同的错误一定不会再犯;与学生有冲突了,去寻找问题的症结,去学习沟通交流的技巧,心与心一定会靠得更近;考试成绩不理想,仔细回顾备教辅批改的各个环节,细心地与学生交流。这样看来,哭过之后,我们收获了许多。这些收获足以冲去哭泣所附着的苦痛,这些收获带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幸福。
在生长的季节里,一定不能少的是学习。教师是一个尤其需要终身学习的群体,且不说知识的日新月异,也不谈促人日日新的课程改革,单是日日面对的是与时代紧密合拍的青年学生,老师就必须在学习中不断地提升。学习既是生活的必需,那又何必颦蹙眉头,痛苦自己呢?将学习内化为自身的一种需求,幸福愉悦不就油然而生吗?
向周围的人学习,我常与学生说:班上四十五人同学,你向每个同学只学到他优点中的一个点,甚至0.5个优点,那么,你获得了多少优点?更何况老师这个群体藏龙卧龙呢。要友情提示一下青年老师,千万不要以为不是你的专业的老师无法指导评价你的教学,你也不必跨学科去听课,专业知识真的只是教育教学中的一部分,教育有太多相通之处了。这所以做这个提醒,也是因为我也有过年少无知无畏的时代。
成长中最重要的学习方法是读书。一个成熟的社会人,应该具备现代意识,职业人素养和哲学人思辨。而读书则是达到这一目标的最重要的途径。更何况教师必须是一个有思想的人,是一个“有勇气在一切公共事务上运用理性”(康德语)的人。在今天这样一个由效率和技术主宰的时代,读书很多时候被功利化了。毋庸讳言,读书总会有功利性的收益,但仅仅从功利出发的读书是违背天性的劳役。
要在读书中寻找心灵的净土,寻找思想发芽的土壤,做一棵在深夜里中守候着心灵月亮的树。现实社会,经济快速发展,人们日益有着 “被物化”的危险,而教育则是一个长远的、浩大的工程,来不得急功近利,来不得完全“跟着感觉走”,这就要求教师在社会的各种潮流中内心有“定海神针”。一颗莲子,沉睡千年之后,只要有人剥开它坚实的外壳,给它合适的水分、土壤,它竟然能够发芽,能够一丝不苟地开出美丽的莲花。对此,时间与空间不能与它为敌,青春岁月和不老的传说只能由它来演绎,只要心还在,就算曾经被遗弃过,梦想破灭也还会发芽。在读书中,寻找到这“莲心”,在面临“被物化”时,用书中获取的思想,用自我反思后形成的思想,理性地对待生活、对待教育,坚守独立、坚守人格,以思想的魅力熏染学生。因此不妨多读些有哲学意味的书,古典的、现代的、中国的、西方的,从整个人类的宏观,从人体生命的整个人生的角度俯瞰现世,你会有一种居高临下、从容不迫的气度。读书,让我们自己的一颗在尘世间游荡的心灵有更美好的归宿。真正的教育意味着: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教师的灵魂深处应该扎根有智慧、信仰、美、公正、自由、希望……一位优秀的教师在读书中寻找并形成高贵的灵魂。
要在读书中寻找教育的智慧,完成共同的心灵成长。我们传授的知识中有的倾向于科技的、刚性的的知识,有的呈现出中性的、相对性的、主观性的特质,这对教师的思维品质和思想深度有了更高更全面的要求。教育先贤们用他们的人生凝聚成教育智慧,而承载着这些智慧的书籍,是教育实践者终身的营养源泉。特别是在课程改革的背景下,课程要求教师与学生共同成长,要求以学生为主体,动态生成的课堂是对教师知识储备的挑战,更是对教育智慧的考量。其实,读一读教育大家们对教育理论的论述和对教育实践的概括,从中能领会“课堂是一段生命的航程”的含义,曾记得一本《特级教师课堂实录》不仅让初上讲台的笔者找到了方向,其丰沛的养分至今滋养着笔者。书籍将教育智慧之种深深地埋下,等待着我们在用阅读去浇灌,让其开花结果。无论是叶老的三颗糖的长者慈爱,还是梁任公先生的“公无渡河”的名士风范,教育的智慧借助着书籍这一媒介代代相传。读书,涵养着我们的心灵,滋润着我们的慧根。
要在读书中收获广博的知识,让思维碰撞,让思想交融。蔡元培先生“兼容并包”的教育思想成就了北京大学,成就了中国现代教育。“兼容”的思想的背后是蔡元培先生对中西教育成果的吸纳、反思与改良,是他贯中西,通古今学识的最终表达。以高中语文为例,其内容之广博恐是其它学科所望尘莫及的,语文教师只有在读书中才能让自己丰厚起来,从而在三尺讲台上游刃有余。例如人教课标版教材中《宇宙的边疆》《宇宙的未来》等文本所涉及的理论物理的相关常识以及最前沿的宇宙知识,恐怕是“汉语言文学”这个概念所无法包容的。语文课堂要传达的科学精神是要建立在一定的基础之上的,这基础就是教师在不断的读书中获取的广博的知识。而一系列问题的解决恐怕只有读书学习。
在点滴阅读中充实自己的知识宝库,让“花边”如鲜花般绽放。教师不仅要阅读系统的学科体系知识的书籍,还要阅读一些“花边”,让不经意中的一些阅读积累在关键时刻能四两拨千斤。例如林语堂先生在上海圣约翰大学第一学年背下一本英汉大字典的掌故,就能成为我们对识记训练的思考与榜样;而沈从文先生当年在上海公学第一次课堂上的尴尬十分钟亦能成为鼓励学生自主表现的典范。这样一些闪烁着思想光芒的小故事从零散的读书中走来,播下的却是思想的种子。如“胡适墨宝”“老上海”“龙门石窟”“卢浮宫”这样的东西也许与自己当时的功利目标真没关系,但它就像你的知识大厦中一块块砖,终将撑起你这个大写的人。现代社会节奏快,微博、微信是有许多人生的“闲言碎语”(PPS),如“树神”“佛光”“选择”“烦恼需要修剪”“世上多少弯曲的路”这样的一些碎语,有时会让人有灵光一现的美丽。
一个教师如果不好好读书,只教一辈子书必然是无比痛苦的。他既要周期性地克服无限重复自我带来的枯燥乏味,又要以一生的时光苦苦对抗着无比强大的世俗社会的裹挟侵蚀,其灵魂挣扎的苦状是令人同情而又倍感无奈的。而读书则能加固教师的精神小屋,开拓教师的精神田园,重建他们失落的职业幸福。只教一辈子书是痛苦的,但读一辈子书并与学生分享则是幸福的。
写文章。每年都反思自己的生长过程,并将这反思付诸文字。写论文是我们功利的需求,更是我们自己成长的需要。
我不讳言,成长的过程是漫长的,乃至痛苦的。前苏联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曾举过一个这样的例子:一位有着三十年教龄的历史教师上了一节非常出色的公开课,听课的一位教师对这位历史教师说:“是的,您把自己的全部心血倾注给自己的学生了。您的每一句话都具有极大的感染力。不过,我想请教您,您花了多少时间来备这节课?不止一个小时吧?”那位历史教师说:“对,这节课我准备了一辈子。而且总的来说,对每一节课,我都是用终身的时间来备课的,不过对这节课的直接准备或现场准备,只用了大约15分钟。”一辈子,没有这几十年的准备哪里有这节课的美丽绽放?
成长的过程要耐得住孤独,特别是在今天这个社会里。我喜欢这样一句话:“孤独是饱满的,而寂寞由是干瘪的”(上海复旦大学一位美女教授的观点)。我喜欢台湾学者蒋勋先生所讲 “孤独是一种沉淀,而孤独沉淀后的思维是清明的。静坐或冥想有助于找回清明的心。”在我们的生命里,杂质是一定存在的,我们无法让它们彻底消除,但我们可以让它沉到生命的最底层,让清明的状态浮上来。
加措活佛说,幸福不是拼命爬到山顶,也不是在山下漫无目的的游荡,幸福是向山顶攀登途中的种种经历和感受。
收,收获。“让我自己的专业生命不断地延续。”静静地生长,努力地向上,秋天必然是个好收成。
1、收获专业知识:努力学习会让我们的专业知识不断累加,专业水平不断地提高。用五年八年,让自成体系。比如能准确掌握了自己学科知识点的外延与内涵,把握课程标准和高考二者的契合点,就能编织本学科知识网络,教学能左右逢源,解题思路敏捷、速度快;应能形成并在教学实践中突出自己在教材处理上的特点。注重整体推进。用系统论指导教材教学的处理,将每一课置于学科的大系统中,以一课来推动整个系统,不再条块分割。
用十年十五年形成自己的风格。无论是理智型、自然型、情感型、幽默型、技巧型,无一不体现自己在教学的艺术性,创造性,实效性,以及心理品质的稳定性。
2、收获人生智慧。在不断地学习思考中,对人生对生命会不断有新的认识。
3、收获学生的喜爱。当老师的桃李满天下,是一种人生追求。一个真心付出过的老师,学生永远也不会忘记他。我的第一届学生二十年再聚首,除班主任之外,专门请我去,当年的青涩少年已是中年,当年的点点滴滴恍如在昨天。一个当年很特殊的学生(比同龄人看的书多,想法也古怪的)端着酒杯说:您是师德最好的老师。高中三年我只带了他一年。这样的话语出自一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十几年的学生口中,当时我也是一阵哽咽——当老师的还有何求?
我不否认,我们需要名和利,但功利应该只是人生目标的附带品,它不该成为我们的人生目标,不然,人就会一无所获。相信“天道酬勤”。
其实,世界上有很多的事情在本质上是很简单的,所谓的幸福也是一样的。幸福很简单,它没有最高级,也不需要有比较级。幸福是一种感觉 ,它消失在我们无谓的攀比之中。静守三尺讲台,也许有人认为这样的生活无用、无能,但我借用一句话“红尘纷扰,心安就好”,心安处即故乡,即温暖,即幸福。三尺讲台,我们魂灵的安放之所。
(本文作者陆美娟老师,是湖北省语文特级教师,宜昌市首批13位中小学正高级教师之一,曾带领核心团队参与研制了《湖北省普通高中语文课程实施指导意见》。多年来,以其深厚的专业知识的积淀,灵活多变的教学方法,深受历届学生爱戴,缔造了一个又一个语文教学传奇。)



